我家西院的老石榴树,挨着墙根,愁眉不展。王老爹说,它还在生气。
今年三月,王老爹重新规划了小院,原本一左一右的两棵老石榴树硬生生地被挪走了一棵,从此,曾经相生相绕的两棵树怕是永难再相见,孤独终老了。
五月,本该榴花红似火的时候,王老爹发现它枝头零星可数的几朵小花带着满满的怨气。挪到500米开外另一个小院里的那棵石榴树一朵花儿未开,只是勉强长出些新芽,好像在说,我还勉强活着。王老爹在新收拾的小院里踱着步,眯着眼,喃喃自语,谁说草木无情,你这气性可是够大的。
四十年前,北山坳里两棵石榴小苗,紧紧缠绕在一起,扎根在山石缝里。王老爹相中了它们,费尽辛苦挖了出来,一分两棵最后种在小院的墙根下。从此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两棵小石榴树沐浴着充足的阳光茁壮成长。每到秋天,硕果累累挂满枝头,玛瑙般的石榴籽酸甜可口。王老爹挑选些最好的石榴放到冰箱的冷藏室里,到了春节,热腾腾的年夜饭后,围着火炉将一个石榴一分为二,捏一颗晶晶亮的石榴籽放在嘴里一咬,满口清凉甜蜜。多
美呀,似乎能隐隐感觉到西院墙根下两棵老石榴树拉着手在寒风中开怀大笑。
两棵老石榴树在生气,一棵在我家的西院,一棵在别人家的西院。如果它们可以迈开腿,说不定会一头撞死在西墙上。但愿下一个春天,和风旭阳能重新唤起它们对生命的热望,舒展身体重新绽放。